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巧蓺第二十一

 

  1彈棋始自魏宮內,用妝匳戲。〔一〕傅玄彈棋賦敘曰:「漢成帝好蹴踘,劉向以謂勞人體,竭人力,非至尊所宜御。乃因其體作彈棋。今觀其道,蹴踘道也。」〔二〕按玄此言,則彈棋之戲,其來久矣。且梁冀傳云:「冀善彈棋,格五。」而此云起魏世,謬矣。文帝於此戲特妙,用手巾角拂之,無不中。有客自云能,帝使為之。客箸葛巾角,低頭拂棋,妙踰於帝。〔三〕典論常自敘曰:〔四〕「戲弄之事,少所喜,唯彈棋略盡其妙。少時嘗為之賦。〔五〕昔京師少工有二焉:〔六〕合鄉侯東方世安、張公子,〔七〕常恨不得與之對也。」博物志曰:「帝善彈棋,能用手巾角。時有一書生,又能低頭以所冠葛巾角撇棋也。」

  【校文】

  注「常自敘曰」「常」,景宋本及沈本作「帝」。

  【箋疏】

  〔一〕李詳云:「詳案:御覽七百五十五引此作『彈碁始自魏文帝宮內裝器戲也』。」沈濤交翠軒筆記一曰:「老學庵筆記『大名龍興寺佛殿有魏宮玉石彈棋局』云云(詳見前)。案呂頤浩燕魏雜記:『北京隆興寺佛殿兩楹簷下有魏宮彈碁局,魏文帝時款識存焉。王欽臣賦詩云:「鄴城臺榭付塵埃,玉局依然獨未灰。妙手一彈那復得,寶奩當日為誰開。飄零久已拋紅子,埋沒惟斯近紫苔。此藝不傳真可惜,摩挲聊記再看來。」此局因沈積中為朔漕,進入禁中,不復見矣。』宋時以大名府為北京,今隆興寺遺址猶存。仲至此詩,宋詩紀事亦失采。」

  李詳云:「御覽又引彈棋經後序曰:『自後漢沖、質已後,此蓺中絕。至獻帝建安中,曹公執政,禁闌幽密,至於博弈之具,皆不得妄寘宮中,宮人因以金釵玉梳戲於粧奩之上,即取類於彈棋也。及魏文帝受禪,宮人所為,更習彈碁焉。』」嘉錫案:彈棋經後序,此下尚有「故帝與吳季重曰『彈棋閒設』者也。」二句。考魏志王粲傳注引魏略曰:「大將軍西征,太子南在孟津小城,與質書曰『每念昔日南皮之游,誠不可忘。彈棋閒設,終以博弈』」云云。「大將軍西征」,文選四十二與朝歌令吳質書注引典略作「大軍西征」,是也。案魏志武帝紀:建安十九年十二月,公至孟津。二十年三月,公西征張魯。曹丕與質書當在此時。南皮之游,又在其前。而後序乃謂「文帝受禪,宮人更習彈棋,故帝與質書」云云,蓋徒欲附會世說彈棋始自魏宮之說,而不知其歲月之不合也。後序有「唐順宗在春宮日」及「長慶末」之語,蓋唐末人所作,其敘漢、魏事絕不可信。恐讀者誤信其說,以為可以調停世說及劉孝標注,故因審言所引,駁之如此。

  御覽引藝經曰:「彈棋二人對局,黑白棋各六枚,先列棋相當,下呼上擊之。」嘉錫案:黑白棋各六枚者,一人之棋也。兩人則二十四枚。皇朝事實類苑卷五十二引贊寧要言云:「彈棋或云粧奩戲,不知造者。故有〈金敖〉背局,似香奩蓋故也。」贊寧之意,蓋謂棋局有似香奩者,後人因造為起於魏宮粧奩戲之說,其實非也。

  〔二〕嘉錫案:葛洪作西京雜記,託之劉歆云:「成帝好蹴踘,群臣以蹴踘為勞體,非至尊所宜。帝曰:『朕好之,可擇似而不勞者奏之。』家君作彈棋以獻。帝大悅,賜青羔裘、紫絲履,服以朝覲。」與玄敘小異,余疑其說或出於七略蹴踘新書條下。

  〔三〕周亮工書影五曰:「古技藝中所不傳者,彈棋。友人有言秦中一好古家藏有古彈碁局,方二尺,中心高如覆盂,皆與古所傳合,予未之見。然彈碁之法不傳,局即存,無庸也。」老學菴筆記十曰:「呂進伯作考古圖云:『古彈棋局,狀如香爐。蓋謂其中隆起也。李義山詩云:「玉作彈棋局,中心亦不平。」今人多不能解。』以進伯之說觀之,則粗可見,但恨其藝之不傳也。大名龍興寺佛殿有魏宮玉石彈棋局,上有黃初中刻字,政和中取入禁中。」嘉錫案:詩話總龜二十八引古今詩話曰:「彈棋,今人罕為之。有譜一卷,蓋唐賢所為。其局方二尺,中心高如覆盂,其巔為小壺,四角微起。李商隱詩云『玉作彈棋局,中心最不平』,謂其中高也。樂天詩云『彈棋局上事,最妙是長斜』,謂抹角長斜,一發過半局。今譜中具有此法。柳子厚敘:用二十四棋者,即此謂也。」其說較之放翁尤為詳盡。文帝用手巾角拂之,書生以葛巾角撇棋者,蓋時人皆以手彈之使起,二人獨不用手,所以為巧。

  〔四〕李慈銘云:「案常當是帝字之誤。」

  〔五〕藝文類聚七十四、御覽七百五十五均引有魏文帝彈棋賦。

  〔六〕「少工」,魏志注作「先工」,當據改。「焉」,魏志注作「馬」。

  〔七〕「世安」,魏志作「安世」。

  2陵雲臺樓觀精巧,〔一〕先稱平眾木輕重,然後造構,乃無錙銖相負揭。臺雖高峻,常隨風搖動,而終無傾倒之理。魏明帝登臺,懼其勢危,別以大材扶持之,樓即穨壞。論者謂輕重力偏故也。洛陽宮殿簿曰:「陵雲臺上壁方十三丈,高九尺。樓方四丈,高五丈。棟去地十三丈五尺七寸五分也。」〔二〕

  【箋疏】

  〔一〕程炎震云:「水經注十六穀水篇引洛陽記曰:『陵雲臺東有金市。金市北對洛陽壘。』御覽一百七十八引述征記曰:『陵雲臺在明光殿西,高八丈,累塼作道,通至臺上。』則陵雲臺永嘉後猶存。」

  御覽一百七十八引述征記曰:「陵雲臺在光明殿西,高八丈,累塼作道,通至臺上。登迴迥眺,究觀洛邑,暨南望少室,亦山丘之秀極也。」嘉錫案:臺高八丈,未為極峻,不稱「陵雲」之名。蓋亦字有脫誤也。洛陽伽藍記一曰:「千秋門內道北有西游園,園中有凌雲臺,即是魏文帝所築者。臺上有八角井。高祖於井北造涼風觀。觀東有靈芝釣臺,累木為之,出於海中,去地二十丈。風生戶牖,雲起梁棟。丹楹刻桷,圖寫列仙。刻石為鯨魚,背負釣臺。既如從地踊出,又似空中飛下。」案此所謂靈芝釣臺,亦是累木為之。蓋即規仿陵雲臺。但此釣臺當是北魏高祖所造,非魏文所築。聊並錄之,以相參證耳。

  〔二〕藝文類聚六十二引楊龍驤洛陽記曰:「陵雲臺高二十三丈,登之見孟津。」此注中「十三丈」上疑脫「二」字。編珠二引洛陽記曰:「凌雲臺高十三丈,鑄五龍飛鳳凰焉。」

  3韋仲將能書。〔一〕魏明帝起殿,〔二〕欲安榜,使仲將登梯題之。既下,頭鬢皓然,因敕兒孫:「勿復學書。」〔三〕文章敘錄曰:「韋誕字仲將,京兆杜陵人,太僕端子。有文學,善屬辭。以光祿大夫卒。」〔四〕衛恆四體書勢曰:「誕善楷書,魏宮觀多誕所題。明帝立陵霄觀,誤先釘榜,乃籠盛誕,轆轤長絙引上,使就題之。去地二十五丈,誕甚危懼。乃戒子孫,絕此楷法,箸之家令。」〔五〕

  【箋疏】

  〔一〕御覽七百四十七引三輔決錄曰:「韋誕字仲將,除武都太守。以書不得之郡,轉侍中。洛陽、鄴、許三都宮觀始就,命誕銘題,以為永制。以御筆、墨皆不任用,因奏曰:『夫工欲善其事,必先利其器。用張芝筆、左伯紙及臣墨,兼此三具,又得臣手,然後可以逞徑丈之勢,方寸千言。』」

  〔二〕水經穀水注曰:「魏明帝上法太極,于洛陽南宮起太極殿于漢崇德殿之故處。南宮既建,明帝令侍中京兆韋誕以古篆書之。」

  〔三〕李治敬齋古今黈六云:「晉書:王獻之為謝安長史,太極殿新修成,欲使獻之題其榜,難言之。試謂曰:『魏時凌雲殿榜未題而匠者誤釘之,乃使韋仲將懸橙書之。比訖,鬚髮盡白,裁餘氣息。還語子弟,宜絕此法。』獻之揣知其旨,正色曰:『仲將,魏之大臣,寧有此事?使其若此,有以知魏德之不長也。』書法錄云:『魏明帝凌雲臺初成,令韋誕題牓,高下異好,就點正之。因危懼,以戒子孫,無為大字楷法。』王僧虔名書錄云:『魏明帝起淩雲臺,誤先釘牓,而未之題。籠盛韋誕,鹿盧引上書之。去地二十五丈,誕甚危懼,乃戒子孫,絕此楷法。』李子曰:魏明帝之為人,人主中俊健者也。興工造事,必不孟浪。況淩雲殿非小小營構,其為匠氏者,必極天下之工;其為將作者,必欲當時之選。樓觀題牓,以人情度之,宜必先定,豈有大殿已成,而使匠石輩遽掛白牓哉?誤釘後書之說,萬無此理。而名書錄載之,晉史又載之,是皆好事者之過也。名書錄又謂去地二十五丈,以籠盛誕,鹿盧引上書之,果可信耶?書法錄言高下異好,令就點定。誕因危懼,以戒子孫。則此說其或有之。晉書又稱誕比書訖,鬚髮盡白。此尤不可信者。前人記周興嗣:一夕次千文成,鬚髮盡白,已屬繆妄。而誕之書牓,特茶頃耳,危懼雖甚,安能遽白乎?」嘉錫案:晉書王獻之傳載謝安欲令獻之題牓事,與本書方正篇注所引宋明帝文章志全同,非唐之史臣所能杜撰也。至於魏時起凌雲臺誤先釘榜,乃以鹿盧引韋誕上使書,則不獨晉書言之,法書要錄所載王僧虔啟上古來能書人名,(與李治所引不同)即世說此條及注引衛恒四體書勢,亦已先言之矣。但或以為殿,或以為臺為觀,互有不同耳。夫陵雲臺觀,萬人屬目,乃竟釘未書之榜,誠非情理所有。然衛恒去韋誕時不遠,又與王僧虔皆世代書家,縱所言不能無少誤,然父師相傳,豈得全無所本乎?李氏竟似未見世說者,可怪也。李所引書法錄,不知出何書,其文乃與張懷瓘書斷全同。據其所言,此榜仍是在平地書就,及懸之臺上,方覺其不佳。榜既高大,又已釘牢,取之甚難,故懸誕使上,令就加描潤耳。高下異好,書畫之常。懷瓘此說,必別有所據,足以正從來相傳之失矣。又知誕之戒子孫,乃專令絕大字楷法,並非禁使永不學書也。若夫鬚髮盡白,乃是後來形容過甚之詞,衛恒、王僧虔及廣記所引書法錄皆無此說,分別觀之可矣。

  〔四〕程炎震云:「魏志二十一劉劭傳注引文章敘錄云:『誕太僕瑞之子。建安中為郡上計吏,特拜郎中。稍遷侍中、中書監。以光祿大夫遜位。年七十五,卒於家。』」

  〔五〕程炎震云:「晉書三十六恒傳、四體書勢無此文。惟篆書篇云:『韋誕師淳而不及。太和中,誕為武都太守,以能書留補侍中。魏氏寶器銘題,皆誕書也。』三國志劉劭傳注引同。詳其文意,謂誕善篆書,非謂楷隸也。」

  4鍾會是荀濟北從舅,〔一〕二人情好不協。荀有寶劍,可直百萬,常在母鍾夫人許。孔氏志怪曰:「勖以寶劍付妻。」會善書,學荀手跡,作書與母取劍,仍竊去不還。世語曰:「會善學人書,伐蜀之役,於劍閣要鄧艾章表,皆約其言。令詞旨倨傲,多自矜伐。艾由此被收也。」荀勖知是鍾而無由得也,思所以報之。後鍾兄弟以千萬起一宅,始成,甚精麗,未得移住。荀極善畫,乃潛往畫鍾門堂,作太傅形象,〔二〕衣冠狀貌如平生。二鍾入門,便大感慟,宅遂空廢。孔氏志怪曰:「于時咸謂勖之報會,過於所失數十倍。彼此書畫,巧妙之極。」

  【箋疏】

  〔一〕程炎震云:「晉書三十九勖傳:『武帝受禪,改封濟北郡公,固辭為侯。』」

  〔二〕程炎震云:「勖,御覽一百八十又三百四十三引並作深,是也。門堂下有並字是也。餘同不悉出。」

  5羊長和博學工書,文字志曰:「忱性能草書,亦善行隸,有稱於一時。」能騎射,善圍棋。諸羊後多知書,而射、奕餘蓺莫逮。

  6戴安道就范宣學,
中興書曰:「逵不遠千里,往豫章詣范宣,宣見逵,異之,以兄女妻焉。」視范所為:范讀書亦讀書,范鈔書亦鈔書。唯獨好畫,范以為無用,不宜勞思於此。戴乃畫南都賦圖;范看畢咨嗟,甚以為有益,始重畫。

  7謝太傅云:「顧長康畫,有蒼生來所無。」〔一〕
續晉陽秋曰:「愷之尤好丹青,妙絕於時。曾以一廚畫寄桓玄,皆其絕者,深所珍惜,悉糊題其前。桓乃發廚後取之,好加理。後愷之見封題如初,而畫並不存,直云:『妙畫通靈,變化而去,如人之登仙矣。』」

  【箋疏】

  〔一〕歷代名畫記五引劉義慶世說云:「謝安謂長康曰:『卿畫自生人以來未有也。』又云:『卿畫蒼頡,古來未有也。』」並與今本不合。又引云:「桓大司馬每請長康與羊欣論書畫,竟夕忘疲。」今本亦無此語。名畫記一云:「桓玄性貪好奇,天下法書名畫,必使歸己。及玄篡逆,晉府名跡,玄盡得之。玄敗,宋高祖先使臧喜入宮載焉。」

  8戴安道中年畫行像甚精妙。庾道季看之,語戴云:「神明太俗,由卿世情未盡。」戴云:「唯務光當免卿此語耳。」列仙傳曰:「務光,夏時人也。耳長七寸,好鼓琴,服菖蒲韭根。湯將伐桀,謀於光,光曰:『非吾事也。』湯曰:『伊尹何如?』務光曰:『彊力忍詬,不知其它。』湯克天下,讓於光,光曰:『吾聞無道之世,不踐其土。況讓我乎?』負石自沈於盧水。」〔一〕

  【箋疏】

  〔一〕「韭」,名畫記五引作「薤」。「盧水」引作「瀘水」。

  9顧長康畫裴叔則,頰上益三毛。人問其故?顧曰:「裴楷俊朗有識具,正此是其識具。」看畫者尋之,定覺益三毛如有神明,殊勝未安時。愷之歷畫古賢,皆為之贊也。

  10王中郎以圍棋是坐隱,支公以圍棋為手談。〔一〕博物志曰:「堯作圍棋,以教丹朱。」語林曰:「王以圍棋為手談,故其在哀制中,祥後客來,方幅會戲。」〔二〕

  【箋疏】

  〔一〕水經注二十二渠水注引語林曰:「王中郎以圍棋為坐隱,或亦謂之手談,又謂之為棋聖。」

  〔二〕隋書音樂志引沈約奏曰:「檀弓叢雜,又非方幅典誥之書也。」梁書徐勉傳:「嘗為書誡子崧曰:『前割西邊,施宣武寺。既失西廂,不復方幅。』」陳書姚察傳:「補東宮學士,宮內所須,方幅手筆,皆付察立草。」南史蕭坦之傳:「帝夜遣內左右,密賂文季,文季不受。帝大怒。坦之曰:『官若詔敕出賜,令舍人主書送往,文季寧敢不受?政以事不方幅,故仰遣耳。』」又豫章王綜傳:「普通四年,為都督南兗州刺史,頗勤於事,而不見賓客。其辭訟則隔簾理之,方幅出行,垂帷於輿。每云:『惡人識其面也。』」嘉錫案:詳此諸證,則方幅之言,謂事物之正當者耳。另參賢媛篇「周浚作安東時」條。

  11顧長康好寫起人形。續晉陽秋曰:「愷之圖寫特妙。」欲圖殷荊州,殷曰:「我形惡,不煩耳。」顧曰:「明府正為眼爾。仲堪〈耳少〉目故也。但明點童子,飛白拂其上,使如輕雲之蔽日。」〔一〕日,一作月。〔二〕

  【箋疏】

  〔一〕歷代名畫記一顧愷之曰:「畫人最難,次山水狗馬,其臺閣,一定器耳,差易為也。」

  〔二〕程炎震云:「晉書九十二愷之傳亦作月。」

  12顧長康畫謝幼輿在巖石裏。人問其所以?顧曰:「謝云:『一丘一壑,自謂過之。』此子宜置丘壑中。」

  13顧長康畫人,或數年不點目精。人問其故?顧曰:「四體妍蚩,本無關於妙處;傳神寫照,正在阿堵中。」〔一〕


  【箋疏】

  〔一〕書鈔一百五十四引俗說云:「顧虎頭為人畫扇,作嵇、阮,都不點眼睛,便送還扇主,曰:『點睛便能語也。』」

  14顧長康道畫:「手揮五絃易,目送歸鴻難。」〔一〕

  【箋疏】

  〔一〕程炎震云:「晉書:『愷之每重嵇康四言詩,因為之圖。』」嘉錫案:晉書愷之傳云「愷之每重嵇康四言詩,因為之圖」云云。世說不言作圖,語意不明。文選二十四嵇叔夜贈秀才入軍詩云:「目送歸鴻,手揮五絃,俯仰自得,游心泰玄。」按淮南子俶真訓云:「夫目視鴻鵠之飛,耳聽琴瑟之聲,而心在雁門之閒。」叔夜之意,蓋出於此。李善注未引。

 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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